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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三二年的上海,春寒料峭。余默站在兰心大戏院的二楼包厢,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包了红绒的栏杆。作为《申报》最年轻的记者,他被派来报道今晚的慈善义演。然而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舞台上,而是被对面包厢里那个独自饮酒的女人所吸引。她穿着月白色的旗袍,领口绣着几朵暗纹的玫瑰,乌黑的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髻,耳边垂下一缕不听话的卷发。与周围珠光宝气的贵妇们不同,她身上唯一的首饰是一对珍珠耳坠,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。余默注意到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敲击酒杯的节奏,竟与自己敲栏杆的频率奇妙地一致。"那是白玫,"同事周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,"上海滩最贵的交际花,听说见一面就要一根金条。"余默皱了皱眉。他听说过白玫的名字——那些关于她如何周旋于政商名流之间的传闻,以及男人们为她倾家荡产的故事。但眼前的女人与想象中浓妆艳抹的欢场女子相去甚远。当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包厢,与余默四目相对时,他看到的不是挑逗或算计,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倦。中场休息时,余默鬼使神差地溜到了后台。他告诉自己只是想找个新鲜题材——"上海名交际花的另一面",这或许能成为一篇不错的特写。在堆满道具的走廊拐角,他撞见了正在补妆的白玫。"记者先生,"她头也不抬地说,声音低沉如大提琴,"偷看别人是不礼貌的。"余默惊讶于她竟认出了自己。白玫从镜子里看着他,嘴角微微上扬:"《申报》的余默,我看过你写的时评,《论自由之边界》,文笔犀利,思想却太天真。"这句话像一把小刀,精准地挑开了余默自负的外壳。他向来以思想深刻自诩,却被一个交际花评价为"天真"。更令他恼火的是,她说的没错。"白小姐对政治也有研究?"他忍不住反问。白玫合上粉盒,转过身来直视他:"在男人的世界里讨生活,总得知道他们在想什么。"她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透明的褐色,像陈年的威士忌,"余先生若真想了解我,不如光明正大地来采访,何必躲在阴影里?"就这样,余默获得了上海滩最难约见的女人给他的独家专访机会。三天后,在白玫位于法租界的公寓里,余默见识到了传闻中的奢华——意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,法国运来的水晶吊灯,墙上挂着署名"八大山人"的画作(虽然他很怀疑其真伪)。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占据了整面墙的书架,上面摆满了中外文学、哲学和政治经济学著作,书脊上的翻阅痕迹表明它们并非装饰品。"惊讶吗?"白玫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,"交际花也会看书?"余默接过咖啡,注意到她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藏青色旗袍,头发松松地扎在脑后,像个女学生。"我惊讶的是这些书的种类,"他诚实地回答,"《资本论》和《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》可不是一般的消遣读物。"白玫笑了,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:"你以为我们这种人只会读《红楼梦》和《金瓶梅》?"她点燃一支烟,"男人喜欢有头脑的女人,只要那头脑不威胁到他们的权威。"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,余默见识到了一个与他想象完全不同的白玫。她谈论叔本华的悲观主义哲学,分析上海租界政治的微妙平衡,甚至对正在兴起的工人运动有独到见解。当她谈到最喜欢的诗人里尔克时,眼中闪烁的光芒让余默想起了大学时那些为理想激动的夜晚。"你为什么选择这种生活?"采访接近尾声时,余默忍不住问出了这个冒昧的问题。白玫的笑容凝固了一瞬。她走到窗前,背对着他说:"你以为有选择的人会主动跳进泥潭吗?"窗外是法租界繁华的街景,"我父亲是北平大学的教授,'五四'那年因为一篇文章被当局逮捕,死在狱中。母亲带着我和妹妹逃到上海,第二年就病死了。十五岁的我除了这张脸,还有什么资本养活妹妹?"余默看到她的肩膀微微颤抖,想上前安慰又不敢唐突。白玫很快调整好情绪,转过身来时又是那个完美的交际花:"余先生,今天的采访够你写一篇惊世骇俗的文章了——《揭开交际花的真面目》,怎么样?""我不会那样写,"余默说,"我看到的是一位被命运捉弄的才女。"白玫怔住了,眼中的防备第一次出现了裂缝。就在这微妙的一刻,门铃响了。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外,手里拿着一束昂贵的荷兰郁金香。余默认出他是上海滩有名的银行家林寿山。"玫玫,我提前回来了,"男人看到余默,脸色立刻沉了下来,"这位是?""《申报》的余记者,来做采访的。"白玫的声音瞬间变得甜腻,整个人像被施了魔法般柔软下来。余默惊诧于她转变之快,更惊诧于自己心中升起的那股莫名的酸涩。离开白玫的公寓后,余默在黄浦江边徘徊到深夜。他不断回想白玫谈论里尔克诗歌时眼中的光彩,以及银行家出现时她瞬间戴上的面具。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在他脑海中交战,而更令他不安的是,他发现自己渴望见到那个真实的白玫。接下来的一个月,余默以各种借口频繁拜访白玫。有时是带新出版的书给她,有时是请教某个哲学观点,更多时候没有任何理由。白玫起初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,但随着交谈的深入,她渐渐卸下防备。他们一起读波德莱尔的《恶之花》,争论尼采的"永恒轮回";在白玫难得空闲的下午,余默会带她去城隍庙吃小笼包,看她被热气熏得眯起眼睛的可爱模样。一个雨夜,当余默又一次"偶然"路过白玫的公寓时,发现她独自在阳台上淋雨。"你疯了吗?会感冒的!"他冲上去拉她。白玫转身,余默惊愕地发现她在哭。雨水混着泪水在她脸上肆意流淌,精心描画的妆容早已花掉,露出眼下淡淡的青黑。"他要把我送给日本人,"白玫的声音支离破碎,"松井机关的,说是为了'促进中日亲善'..."余默感到一股热血直冲头顶。他知道"林老板"生意上与日本人有往来,但没想到会无耻到这种地步。更没想到的是自己心中翻腾的愤怒——不是为��国家大义,而是单纯因为想到白玫要被别的男人触碰就嫉妒得发狂。那一刻,余默明白了自己的感情。他抓住白玫湿透的肩膀:"跟我走。"白玫睁大眼睛:"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?我只是个——""我不管你是谁,"余默打断她,"我只知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当成物品交换!"白玫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,随即又暗淡下去:"然后呢?你能养得起我吗?我妹妹在圣玛利亚女中的学费,这公寓的租金,还有..."余默沉默了。他微薄的薪水甚至不够白玫买一瓶香水。现实如一盆冷水浇灭了冲动。"余默,"白玫轻轻抚摸他的脸,"你是我这些年遇到的唯一一个把我当人看的人。这就够了。"那晚之后,他们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那个雨夜的对话。但某种微妙的变化已经发生——余默开始收到白玫偷偷递来的纸条,上面写着简单的约会地点和时间;而白玫则会在他来访时故意推掉其他约会。他们像两个偷尝禁果的孩子,在危险的边缘小心翼翼地经营着这段不可能的感情。直到六月中旬的一个下午,周远在报社拦住了余默。"听说你和白玫走得很近?"周远眯着眼睛,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,"林老板知道他的金丝雀在偷吃吗?"余默的心猛地一沉:"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""得了吧,"周远冷笑,"我表弟在圣玛利亚女中教书,亲眼看见你去接白玫的妹妹。真是感人啊,大记者爱上了交际花。"他凑近余默,"我有个提议:"下个月总编要选一个驻南京的记者,你帮我搞定这个位置,我就保守你的小秘密。"余默攥紧了拳头。他知道周远觊觎南京那个肥差已久,更知道如果林寿山发现他和白玫的事,不仅他的记者生涯会完蛋,白玫的处境也会更加艰难。当晚,余默约白玫在外滩见面。夏夜的风带着江水特有的腥味,远处轮船的汽笛声如同呜咽。"我被调去广州了,"他撒谎道,"下个月就走。"白玫的身体僵硬了一瞬,随即露出微笑:"那很好啊,南方机会多。"她的声音轻快得不自然。余默想说"跟我一起走",但话到嘴边变成了:"你要照顾好自己。"他们沿着外滩走了很久,谈论一切无关紧要的话题,唯独避开那个横亘在中间的离别。当钟楼的指针指向十二点,白玫突然停下脚步。"余默,吻我。"她说,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,"就这一次。"那个吻混合着泪水与江风的味道,咸涩而悲伤。余默紧紧抱住白玫,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。他知道这是告别。一周后,余默在报社收到了白玫托人送来的信。信封里只有一张当晚慈善音乐会的门票,和一张字条:"最后一次见面,别拒绝我。"音乐会在工部局礼堂举行,白玫作为赞助人坐在第一排。她穿着初次见面时那件月白色旗袍,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,恢复了那个完美交际花的形象。余默注意到她身边坐着林寿山,而另一侧是个穿着西装的日本军官。中场休息时,白玫经过余默身边,故意掉落了一条手帕。余默捡起来,闻到上面熟悉的香水味。手帕里包着一张纸条:"忘了我。"音乐会结束后,余默看到白玫挽着日本军官的手臂离开,全程没有看他一眼。那一刻,他明白了她的选择——她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了他。第二天,余默向报社申请调往广州。临行前,他去了圣玛利亚女中,远远看了一眼白玫的妹妹——一个穿着校服、扎着马尾辫的少女,正和同学说笑着走出校门。余默将装有半年薪水的信封交给门卫,嘱托他转交给"白小姐的妹妹",没有留下任何姓名。火车驶离上海站时,余默望着渐渐远去的城市轮廓,想起了白玫曾对他说过的话:"有些爱情注定只能成为秘密,不是因为羞耻,而是因为太过纯粹,容不得半点现实的玷污。"他不知道的是,就在同一天,白玫推掉了所有约会,独自一人在公寓里烧掉了所有余默写给她的纸条和送她的书。当最后一片纸灰飘落在波斯地毯上时,她打开留声机,放起了他们一起听过无数遍的《茶花女》选段。"傻瓜,"她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喃喃自语,"明明知道结局,却还是忍不住要开始。"一九三三年的广州,盛夏的暴雨敲打着报馆的玻璃窗。余默盯着打字机上卡住的纸,墨迹被雨水溅湿,模糊成一片。就像他的记忆——离开上海已经一年,白玫的面容在他脑海中却越来越不清晰,唯有那双谈论诗歌时闪闪发亮的眼睛,偶尔会在午夜梦回时灼痛他的神经。"余记者,总编找你。"工友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。总编室里烟雾缭绕,秃顶的中年男人将一份电报推到他面前:"日军进攻山海关的详细报道,你亲自去一趟。"余默的手指微微颤抖。山海关距离北平不过三百里,而北平——那是白玫的故乡。他想起她曾说过,父亲书房窗外有一株老梅,花开时香气能飘进她的闺房。"我明天就动身。"他说,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平静。离开报馆后,余默沿着珠江漫无目的地走着。广州的繁华与上海不同,少了那份浮华的颓废,多了几分务实的热闹。这一年里,他把自己埋进工作,写出了几篇引起轰动的战地报道,成了《岭南日报》的当家记者。同事们都说他不要命,只有他自己知道,只有在枪林弹雨中,才能暂时忘记心里那个血淋淋的窟窿。路过十三行时,一个卖花的小姑娘拽住了他的衣角:"先生,买枝玫瑰吧,刚从昆明运来的。"鲜红的花瓣上还带着水珠,余默鬼使神差地掏出了钱包。回到狭小的公寓,他将玫瑰插在玻璃杯里,对着它发了一整晚的呆。天亮时,枯萎的花瓣散落在桌面上,像干涸的血迹。山海关的战况比想象中更惨烈。余默趴在战壕里记录日军炮火的频率时,想起了白玫说过的话:"战争是最精明的生意,用穷人的血换富人的金。"此刻他真切地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——战壕里士兵们皲裂的嘴唇与后方军官餐厅里的红酒形成了鲜明对比。一九三四年春,余默的报道《钢铁与血肉:山海关七日》引起了广泛关注,也让他登上了日军的黑名单。当他第五次更换住处时,收到了《申报》老同事的来信:"周远当上了南京分社社长,娶了银行家的女儿。"信末附了一句:"那位白小姐去年冬天病逝了,肺病。"余默将信纸揉成一团扔进珠江,然后蹲在码头边吐得昏天黑地。一个卖唱的盲女正在不远处唱《天涯歌女》,"人生谁不惜青春"的调子混着江水声,残忍得恰到好处。那年秋天,余默冒险回到沦陷区的上海。他告诉自己是为了收集一手资料,但心底明白,他是来寻找白玫的坟墓。然而法租界公墓的管理员翻遍名册也没找到"白玫"这个名字。"交际花哪会有正经墓地,"管理员嗤笑道,"多半是扔到乱葬岗了。"余默一拳打掉了他的门牙。一九三七年,上海沦陷。余默在租界难民中奔走采访,记录这座城市的最后喘息。十一月的某个寒夜,他在闸北一处临时救护站帮忙搬运伤员时,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。"余先生?真的是你吗?"余默转身,看到一个穿护士服的年轻女子。她戴着口罩,但那双杏仁般的眼睛——太像了,像到他心脏骤停。"我是白兰,"女子摘下口罩,露出一张与白玫七分相似却更鲜活的脸,"白玫的妹妹。"余默手中的绷带掉在了地上。五年来他秘密资助的女孩已经长大成人,而他竟没认出她来。"姐姐临终前让我找到你,"白兰的声音很轻,却字字如雷炸在余默耳边,"她说'等战争结束,把这个交给余先生'。"白兰从贴身的衣袋里取出一个牛皮纸包,边缘已经磨得发毛。余默接过时,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茉莉香气——白玫最爱的香水味。他们在苏州河边一家即将关门的咖啡馆坐下。白兰告诉余默,姐姐其实早在他们相识前就患了肺病,医生说她活不过三十岁。"所以她从不计划未来,"白兰搅动着已经凉了的咖啡,"直到遇见你。"余默打开纸包,里面是一本黑色皮面日记本,和一张泛黄的照片——照片上的白玫穿着素色旗袍,站在北平大学的校门口,年轻得几乎认不出来。日记本的第一页写着里尔克的诗句:"谁此刻孤独,就永远孤独。""姐姐死后,林寿山立刻收回了公寓,"白兰继续说,声音平静得可怕,"我在同学家躲了三个月,后来考取了护士学校。"她突然抓住余默的手,"你知道吗?她最后的日子一直在读你的文章,每一篇都剪下来贴在本子上。"余默想起自己那些充满愤怒与偏见的文字,胃部一阵绞痛。他曾经恨白玫的"背叛",在文章里隐晦地讽刺"某些女性为物质出卖灵魂"。现在他明白了,那些文字像刀子一样插在了弥留之际的白玫心上。回到临时住处,余默在煤油灯下翻开了白玫的日记。娟秀的字迹记录了他们相识的点点滴滴,那些他以为只有自己珍视的琐碎记忆,原来也被她如此小心收藏。"一九三二年五月三日,今天余默说我像波德莱尔诗中的天鹅。这个傻子,他不知道那首诗是关于流亡和失去的吗?""六月十七日,林威胁要断了兰兰的学费。我不得不答应见那个日本人,但绝不会让他碰我一根手指。余默若知道真相会怎么做?冲去找林拼命然后毁掉自己的前程?不,我宁愿他恨我。"最后一篇日记写于一九三四年十二月二十四日,字迹已经歪歪扭扭:"兰兰今天给我读了余默的新文章。他骂我是'没有灵魂的玩物',这个傻瓜...傻瓜...他写得越狠,说明他越安全。我的肺痛得厉害,医生说大概撑不过冬天了。余默,你要长命百岁,娶个好姑娘,偶尔...偶尔想起我就好。"日记本最后夹着一封没有寄出的信,信封上写着"致余默"。余默颤抖着拆开,里面是一张银行存单和简短的留言:"我用林的'分手费'买了这份保险,到期日是一九四五年。如果那时你还愿意记得我,用这笔钱开家书店吧,就叫'玫与默'。你写小说,我当第一个读者,这是我们说好的。"余默将日记本紧紧抱在胸前,仿佛这样就能穿越时空拥抱那个孤独死去的女子。窗外的上海正在燃烧,日军的炮火照亮了半边天空,而他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安静下来。一九四零年,余默辗转抵达重庆。他带着白玫的日记本穿越半个中国,封皮已经被磨得发亮。在防空洞里躲避空袭时,他会就着微弱的灯光重读那些文字,仿佛这样就能让白玫多活一分钟。"今天采访了一位从前线回来的军官,"他在新买的笔记本上写道,模仿白玫日记的语气,"他说战壕里的士兵最怕不是死亡,而是被遗忘。亲爱的玫,我永远不会忘记你。"一九四五年八月,日本投降的消息传来时,余默正在昆明的一家报社排版。狂欢的人群中,他静静掏出了那张已经到期的保险单。三个月后,"玫与默"书店在上海静安寺路开张。开业当天,白兰带来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。"姐姐的遗物,"她解释道,"我从公寓抢救出来的。"铁盒里有白玫学生时代的作文本,一张北平全家的合影,几封泛黄的情书(余默酸涩地发现那是她大学恋人写的),以及一本手抄的诗集,扉页上写着:"给我未来的丈夫,愿我们如诗般相爱。"余默将诗集放在书店最显眼的位置,旁边立着一个小牌子:"非卖品"。一九四九年的春天,余默完成了长篇小说《上海玫瑰》。白兰是第一个读者,她含着眼泪读完后问:"为什么结局这么悲伤?"余默望向窗外新生的梧桐树叶:"因为真实的爱情从来不是童话。"他翻开白玫的日记,指给她看其中一页:"你看,你姐姐早就明白了——'最美好的爱情往往以遗憾收场,正因为无法圆满,才在记忆中永恒'。"白兰结婚那天,余默将书店的一半产权作为嫁妆送给了她。新郎是个年轻的医生,曾在抗战中救过白兰的命。婚礼上,余默喝得微醺,恍惚间看到白玫站在角落对他微笑,还是初遇时那件月白色旗袍。"我过得很好,"他在心里对那个幻影说,"你呢?"一九七五年冬天,余默在整理书店阁楼时突发心肌梗塞。弥留之际,他看见白玫穿着学生时代的蓝布旗袍,站在一树白梅下向他招手。"你的小说写完了吗?"她问,声音像二十岁的少女。"写完了,"他在心里回答,"但我们的故事,永远差一个结局。"当白兰赶到医院时,老人已经安详离世,怀里抱着那本黑色日记本。护士说,他最后一句话是:"玫,这次换我等你。"《上海玫瑰》在余默死后重新出版,序言里他写道:"有些爱情因为无法拥有而成为永恒,就像玫瑰正因为会凋谢才显得珍贵。谨以此书纪念所有被时代碾碎的美好灵魂。"书店的橱窗里,那本泛黄的手抄诗集静静陈列着,偶尔有顾客好奇地问起,白兰就会讲述一个关于爱情与牺牲的古老故事。故事的结尾,她总是指着诗集最后一页白玫年轻时写下的那句话:"若有来生,愿做寻常夫妻,柴米油盐,白头偕老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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