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怀孕的小姑子诬陷我推她，命人把我拖进猪圈。我求夫君救我，可往日爱我如命的他却冷着脸。“芸妹怀孕辛苦，你怎么会懂。”他冷漠地看着我，还叫来全府观看。直到我奄奄一息，他才匆匆喊来大夫。我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，可一把尖刀却剖开了我。“巫医，快取了她蚌珠去救本王和芸妹的孩子。”原来，所谓的妹妹，其实是他的外室。而这数日折磨，不过是为了用痛苦磨砺出世间最珍贵的蚌珠。昏迷中的我落下了一滴泪。既然他有了新欢，那我走就是。第1章 原来折磨我只是为了救他和旁人的孩子冰凉的刀身贴上我的肚子，剧烈的疼痛传来。好痛……我死死地咬着牙，几乎要落下眼泪。巫医剖开我，失望地叹了口气。“王爷，只有极致的痛苦才能育蚌珠，如今还是差了一点。”“王妃并没有蚌珠。”沈慕之攥紧了拳头，冷硬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“既然如此，本王会继续折磨她，直到生出蚌珠，只是不知，还需几日？”巫医皱眉看了片刻。“珠核已经初具雏形，最多十日，就能生出蚌珠了。”沈慕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。“好，那十日之后，再劳烦你。”巫医应下，面上却生出几分不忍。“王爷，想要王妃育出蚌珠，必得让她承受无数痛苦，甚至惨过今日百倍，才有可能成功。王爷真的忍心吗？”“清荷是蚌精，人妖有别，不能生下本王的孩子，但王府始终都需要一个继承人。”他定了定神，冷冷地说道。“云芸体弱，只有取得蚌珠，才能保住孩子。为了我们的以后，再痛苦，她也得受着，过后本王会用一生补偿她。”“孩子出生以后，本王和清荷就能长相厮守，再无旁人了。”闻言，我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泪。难怪自从云芸回府，他就对她百般纵容，由着云芸折辱我。原来，他嫌弃我是一只蚌妖。原来，他早就打定了主意，要我尝尽痛楚，生出一颗蚌珠去救他们的孩子。只有我被蒙在鼓里，还幻想着那个爱我的沈慕之能回到我的身边。还求神拜佛，动用禁术，想求得一个孩子。沈慕之皱了皱眉。“巫医，务必要治好清荷的伤势，否则，本王唯你是问。”我颤抖着手捏紧了被褥，心中一片凄凉。身上的伤能治好，那心上的伤呢?我最爱的人，将我扔在猪圈里，再一刀剖开我，要挖我的蚌珠。这种痛楚，此生难忘。为了云芸，他毁了我们曾经的一切美好。既然他那么爱云芸，那我成全他们。我离开就是了。第2章 跪在雪中，爱意尽消我睁开眼睛，嗓音嘶哑地连自己都吓了一跳。“水……”沈慕之下意识地端起茶盏，可下一秒，却重重地放了下来。他的声音很冷。“清荷，你可知错?”“芸妹是本王最疼爱的妹妹，本王绝不容她的孩子有任何闪失。只要你好好道个歉，求得她的原谅，本王就饶了你。”火烧般的灼痛从嗓子眼传来，我挣扎着伸手去够水杯，他却冷着脸将茶盏移得更远了。“清荷，只要你答应跟云芸认错，本王立刻就喂你喝水。”我虚弱地扯了扯唇角，说不出一句话，只有滚烫的泪水滑落脸颊。沈慕之见我久久没有答话，却恼了。“既然你如此不知悔改，本王就好好给你一个教训！”“来人，把王妃押到外面的雪地上跪着，直到她肯认错为止。”我的伤势未愈，就被下人拖了出去。鲜血滴在雪地上，像一片盛开的红梅。我一身单衣，被重重地扔在冰冷的雪地里，浑身发抖。恍惚间抬起头，看见沈慕之拥着云芸，小心地给她系上云纹织金的斗篷。明明曾经，被他捧在手心里的人是我。我本是洛水中修行千年的蚌精，在凡间开了一家医馆，潜心修行，积累功德。可偶然救了沈慕之之后，他对我一见倾心。哪怕我吐露自己妖族的身份，他也执意要向圣上请旨，立我为王妃。我要修行的灵草，他攀爬万丈悬崖为我采摘。我生病时，他不眠不休守护在我身侧。更是跪在佛前祈祷。“信男沈慕之不求与顾清荷长相厮守，只要她好。若顾清荷能得偿所愿，顺利飞升。我沈慕之愿折寿二十年，一生不再娶妻。”我被他打动，在功德圆满之时却放弃了飞升，嫁他为妻。可原来我的真心和信任，却是错付于人。他那些刀子般的话语还回响在我的耳畔，扎得我心头鲜血淋漓。“只有清荷心中越痛，才能越快结出蚌珠。”“王府需要本王和云芸的孩子，再痛的折磨，她也得受着。”既然他这么爱那个孩子，我成全他就是。我俯首深深地埋在雪地里，磕起头。“我知错了，求王爷和云小姐原谅。”我的嗓音已经嘶哑破碎。云芸轻轻笑了一声，侧头掏了掏耳朵。“你说什么？我怎么没听见。”她问沈慕之：“慕之哥哥，你听见了吗？”沈慕之皱了皱眉。“芸妹，她已经磕头认错，要不就……”云芸的泪珠却立即砸落，她哽咽着说道：“慕之哥哥，你是不在乎云芸腹中的孩子了吗？”沈慕之神色立刻冷了下来。“既然如此，就让她跪到你满意为止。”云芸披着大氅缓缓行至我眼前，居高临下。“说的这么轻，看来并非诚心认错。”她一脚用力碾着我的伤口。“继续啊，慕之哥哥的话你没听见吗？要说到我满意为止。”伤口处传来痛楚，五脏六腑紧紧地揪在了一起。沈慕之深深皱起长眉，忍不住开口。“够了……”云芸却后退半步跌进了他的怀里。“慕之哥哥，这血腥味闻得我头晕。”她干呕起来，沈慕之立刻紧张地搀扶住了她。“孩子没事吧，快叫大夫！”他眼中的怜悯渐渐褪去，瞥了我一眼，满是冷漠。“来人，把顾清荷扔出去，不要污了芸妹的眼。”第3章 我要回去做妖了大雪纷飞，我躺在王府门前。小厮叹了口气。“王妃，莫怨我等，我等也是奉命行事。”说着就重重地关上了门。我绝望地落下了眼泪，挣扎着爬向路人求救。可他们见我一身血迹，纷纷嫌恶地后退半步。“哪里来的乞丐，去去去！”我想起当初在医馆治病救人时，全城的老百姓都说，我是人美心慈的仙女。可如今，我已经被沈慕之折磨地看不出昔日模样。所有人都对我避之不及。我躺在冰冷的雪地里，心痛如绞。这世上还有人能救我吗？心灰意冷之时，一个和尚停下了脚步。他叹了口气，喂我吃下了一粒药丸。“施主，渡人先渡己，凡事莫向外求。”“这里是两瓶药，一瓶可解你今日之困，另一瓶日后你自会明白。”我热泪盈眶，咽下药丸，刚要谢他，他却倏忽消失不见了。“施主，你有功德在身，只是禅机未到。等你想通的那天，可以到南山禅院来找我。”话音未落，云芸牵着沈慕之的手走出了侯府大门。她见我正在吃药，极为不悦。“姐姐哪里来的好药，妹妹身子不适正要去看大夫，这药不如就让给妹妹吧……”她抬脚碾上我的手，钻心的疼痛从五指传来。我被逼松开了药瓶。“沈慕之，我求你，把我的药还给我，没有药我会死的……”我仰头向沈慕之苦苦哀求。可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没有丝毫动容。“清荷，你是妖，就这么一点小伤不会死的。”云芸捡起药瓶，满意地笑了。“姐姐有妖法护身，什么伤势不能顷刻治愈，何必装出一副可怜相。”她挽住沈慕之的手。“慕之哥哥，我心里突然有些不安，不如让姐姐与我们同去，用妖法为我们护航如何。”沈慕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。“好，都听你的。”云芸勾了勾唇角，解开她的宠物狗身上的锁链项圈，套到了我的脖子上。“姐姐，那你就跟在我们马车后面跑吧。”我的余光看见沈慕之的手指动了动，却始终一言不发。我心中是刀割般的痛。我含恨质问。“沈慕之，你明明说过我是你一生挚爱，为什么要这样对我！”他深吸了一口气，别过头去。“芸妹是孕妇，你该多忍让她一点。”我惨笑一声，“沈慕之，我们怎么说也是多年夫妻，你何必要骗我。那天……”我话没说完，云芸就一声，险些跌倒在地。“慕之哥哥，我的肚子好痛。我们快走好不好，我闻了她身上气味就不舒服，她一说话，我就止不住地头晕……”沈慕之的目光立即从我身上离开，他打横抱起云芸，冷冷下令。“来人，堵住夫人的嘴，莫吵了芸妹。”他不顾我的哀求，眼看着我被拴住了马车上。安置好云芸后，他站在我身前，眼神复杂，长叹了一口气。“清荷，今日就算是本王欠你的。只要芸妹能顺利生下这个孩子，以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。”马车跑动起来，我被重重拖行，周围行人见了，纷纷侧目。唯有沈慕之还坐在车厢里，温柔地替云芸整理鬓发。而我已经不成人形。刚刚好转的伤势再次严重起来。我一边惨笑一边吐血。以后？沈慕之，我们没有以后了。我调动仅剩的妖力，破开锁链，向着洛水的方向飞去。我要回去做妖了。第4章 重聚又别离不知飞了多久，碧波洛水终于出现在了我眼前。我松了口气，一头栽了进去。哥哥连忙接住了我，他看着我满身的伤，心疼不已，当即运气为我疗伤。“小妹，是谁把你害成这样，哥哥一定要为你报仇！”父亲红着眼，数年不见，他苍老了不少。“回来了就好，回来了就好。”母亲泪如雨下，抱住了我。“清荷，回来了就不要走了，人间不是一个好地方，不如留在妖族。哪怕你不能飞升成仙，爹娘也会养你一辈子的。”我的心中涌起一阵酸楚，哽咽着点了点头。“娘，女儿以后陪着你和爹爹，再也不走了。”哥哥给我灌输了一天一夜的真气，才医治好我身上所有的伤口。我们迫不及待，就要向爹娘去汇报这个好消息。可走出闭关的洞府，入目却是一片血红。昨天还笑着跟我嘘寒问暖的父亲母亲，此刻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。母亲的胸口插着一柄长剑，还在挣扎着呼喊。“清荷，清叶，快逃……”而杀人凶手却拔出长剑，斯文又得意地笑了，“蚌妖，贫道追了你三千里，总算能杀了你们一家，为人间除害了。”白面术士抖了抖长剑，黑色剑穗摇摇晃晃。哥哥红着眼扑了上去。“父亲，母亲！”“孩儿要为你们报仇！”可不过一个照面，那术士的长剑就割破了他的咽喉。鲜血呼呼地冒了出来。哥哥死不瞑目。“清荷，快逃……活下去，为我们报仇！”爱我护我的家人，在一瞬间全都惨死。我又怎么会逃，我又怎么能逃？我不管不顾地拔剑刺向术士，却被他轻而易举挡下了攻击。我绝望地闭上眼睛。能在此刻死去，和家人团聚，也好……千钧一发之际，却听“铮”的一声，术士的剑被弹开了。沈慕之带着一大帮人出现在我眼前，他焦急地抱住了我。“清荷，没事了，我来了！”他沉着脸，命手下的术士去追击那个白面术士。“别怕，清荷，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，我也会杀了他，为你报仇！”我浑噩地挣脱他的怀抱，看着满地血红，痛不欲生。原来，伤心到极致的时候，真的会说不出话。我哽咽着，嘶吼着，捡起哥哥握在手里的长剑，就向自己的脖颈划去。沈慕之却飞身上前，用双手握住了剑锋。鲜血淋漓而下，他却寸步不退。“清荷，你别这样，你别离开我。”“之前的事是我不对，我已经知道错了，你跟我回去好不好？”他缓缓屈膝，跪在了我身前，神情痛苦。“我知道你受的委屈，可我真的是有苦衷。我发誓，只要云芸生下孩子，就立刻把她送走，从此只对你一个人好。到时候我就辞去王爷的虚名，陪你一起游山玩水，我们做一对神仙眷侣，好不好？”我怔怔地握着剑，却突然升起了一点金色的光芒。这是妖族得子的征兆。我怀孕了，我有了沈慕之的孩子。这个我在佛前求了千遍，去求的孩子，在这个最不恰当的时机，来到了我的身边。我胸中一痛，瞬间失去了全部的力气，长剑脱手，晕了过去。第5章 清荷，回到我身边再睁眼，我已经身处王府中。这一次，沈慕之没有再折磨我。我躺在进贡的丝绸锦被上，沈慕之每日给我端茶倒水，温柔无比。而云芸也不知被他送去了哪里，回来后，我再也没有见过她。恍惚间，我仿佛回到了那段初识的岁月，他将我放在心上，妥帖珍藏。我在他的书房外迟疑了很久。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。我该告诉他吗？可曾经的伤痛还未抹平，我真的不知道，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。还没等我思考出答案，一抹黑色的剑穗在他书房门口闪过。我瞳孔一缩，立刻认出，这就是那个杀我全家的凶手的剑穗！我的心砰砰跳了起来，小心地隐去身形，躲在了窗下。“剩下的五百两在这里，立刻离开京城，以后都不要再回来了。”那人笑了。“是，王爷放心，小人已经决定前往钟南山隐居，以后都不会再下山了。”沈慕之的声音很冷。“你要是敢放出风声，让本王的王妃听到半点消息，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，本王也不会放过你的！”“王爷尽可放心，莫说小人不会吐露半个字，就说王妃那么爱王爷，哪怕有人说了是王爷动手杀——”“闭嘴，还不快走！”那人连忙退了出来。我的心狠狠地揪成了一团。杀我全家的人，竟然是沈慕之！我捂着脸，呜咽着不敢哭出声。书房里的对话还在继续。“巫医，蚌珠已经成形，何日可以动手？”“随时可以。”巫医犹豫再三，问道。“王爷又何必急于一时，若王妃知道真相，必然恨你，王爷不怕到时候追悔莫及吗？”沈慕之笑得阴骘，他抬起修长的手指扣了扣桌案。“并非只是心急。若洛水妖族仍在，清荷离开本王之后总有去处。只有让她无家可归，她才会真正原谅本王，全身心地依赖本王。”“本王要的，是与她生生世世，是她永远离不开我。”我站在窗外，积雪早已化尽，暖阳照在身上，我却如坠冰窟，泪流满面。我的手缓缓抚摸上肚子，孩子，娘到底该怎么办？我踉跄着向王府门口跑去，想要离开这里，却被家丁拦了下来。“王妃，王爷有令，您必须在府里好好养身子。”我运起妖力，想直接冲出去，却撞到了王府上空的禁制上，重重摔了下来。沈慕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，眼中满是怒火。“清荷，你还想离开本王吗？”他淡淡地下令。“巫医，动手吧。”我无助地哭喊。“沈慕之，不要！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，求你让他们住手！放开我，放开我！”可他只是冷漠地捏起我的下巴。“放了你？让你再次离开本王？”他的声音里竟然有一丝痛苦。“清荷，你何必骗我。人妖有别，你生不了孩子，可本王不会嫌弃你的。只要你帮着云芸生下子嗣，本王会爱你一生一世。”我哽咽着，看着他漆黑的眸子，再次哀求。“是真的，沈慕之，我真的有了你的孩子，难道我们的孩子就没有云芸的孩子重要吗？”他却只是用力按住了我的手，不容抗拒地说道：“别怕，本王陪着你，很快就好了。”钻心的疼痛传来。蚌珠被捧在了巫医手心里，他欣喜地喊道：“成功了！”沈慕之这才松开我，长长地舒出一口气。我的孩子死了。没有人看我一眼。我惨笑起来，心痛中突然想起了和尚的那句话。“一瓶药解你今日困局，另一瓶你日后自会明白。”我用尽全身力气，从怀里取出那瓶药，只见瓶身上出现了一行金字。“断情弃爱，历劫而返”。原来，这是一瓶绝情丹。如此也好，就让我把沈慕之和我们之间的爱，都忘掉吧……我颤抖着手拔出瓶塞，一口将所有的药丸都吞了下去。一阵金光闪过，我渐渐消融。我看见沈慕之惊愕的目光。他飞扑过来，用力想抓住我。“清荷，你怎么了？”可我的身体像流沙一样从他掌中消失了。他痛苦地嘶吼着，伸手在地上徒劳地捞取。“清荷，清荷你不要碎，别离开我！”第6章 王妃失踪了可任凭沈慕之怎么挽回，也留不住那已经消散的躯体了。他颓然坐在地上，一瞬之间，眼眶里竟然布满了血丝。“为什么会这样，为什么会这样！”他一拳又一拳砸在地上，直到拳头鲜血淋漓也浑然未觉。云芸闻声而来，看见地上的蚌珠，面露喜色。“慕之哥哥，顾清荷呢，顾清荷是死了吗？”沈慕之眼神一变，摇摇晃晃地站起身。“谁允许你诅咒清荷的？”云芸神情愕然，被打倒在地。她的面颊高高地肿了起来，口角流血。“慕之哥哥，你为了那个女人打我？你别忘了，我还有你的孩子！”可沈慕之却没有再多看她一眼，只是淡淡地嘱咐巫医。“炼制出保胎药丸后给云芸服下，本王要去找清荷了。”云芸见状，慌了神，连忙爬着抓住了他的腿。“慕之哥哥，你别走，顾清荷死了，我会对你好的，以后我会比她更爱你，你别走……”沈慕之只是抬脚踢开了她。“谁说清荷死了？清荷只是生气了，本王要去把她找回来。”他两眼无神，喃喃自语，不顾衣衫上的污泥，就这样走了出去。他在城里和郊外走了一天一夜，也没有找到顾清荷的半点踪迹。顾清荷的身躯如流沙般飞逝的画面再次从他脑海浮现。难道顾清荷真的被他害死了吗？“不，不可能！”他一拳一拳砸着眼前的大树，可手上的疼痛并不能替代心中的痛苦。他用头向树干上撞去。“顾清荷，你给我出来！顾清荷，你到底去哪里了……”昔日里金尊玉贵的王爷，此刻却有如一个疯子，发髻散乱，额头染血。直到王府侍卫找来，才将他带回府里。可刚走到门口，却看见云芸的宠物狗在吃碗中的几颗丹药。而一旁站着的，正是云芸的侍女。“神威大将军，快吃呀，这可是千年难遇的蚌珠做的灵丹——”她抬头看见了沈慕之，顿时吓得颤抖了起来。“王……王爷，奴婢，这……”沈慕之抬手阻止了她，眼神冷得像冰。他慢慢地向云芸的内院走去。屋内传来云芸和侍女轻快的对话声。“顾清荷那个妖女身上拿出来的东西，我才不要呢，脏死了！”她鄙夷地说。“要不是为了把她赶走，何必如此大费周章，天天装病都累死我了。”侍女献媚道：“芸小姐，啊不，王妃聪慧——”沈慕之带着怒火，破门而入。他咬着牙，额头上青筋直跳。“云芸，你好，你很好！”云芸和侍女都愣在了原地，瑟瑟发抖。云芸仰起脸，楚楚可怜。“慕之哥哥，你听我解释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沈慕之用力抓起她的衣领，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，眼眸猩红。“不是我想的那样，那是哪样？装病，逼我去取清荷的蚌珠，设计折磨她，难道不是你亲手所为？”他抡起一掌，把云芸扇倒在地。“你竟敢骗我！”沈慕之黑色的眼眸中渗出几分噬人的寒意，他抬脚踹上了云芸。“身子很健康是吧，根本不用保胎是吧。若不是你，本王的清荷怎么会受那么多苦，她怎么会离开本王！”云芸捂着肚子，痛苦地哀嚎起来。侍女捂嘴惊呼：“王爷，芸小姐要生了。”云芸趴在他的脚边，躲闪着哀求。“慕之哥哥，求你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放过我吧，我要生了……”大夫和稳婆匆匆赶来。后面跟着的还有巫医。他神色急切，向沈慕之回禀。“王爷，已经找到王妃了！”沈慕之瞳孔一缩。“在哪里？快带我去！”他不顾身后哭天抢地的呼喊，抛下云芸，就离开了王府。第7章 南山再见南山上，我跪在佛像前，闭目诵经。可今日不知怎的，心头却一直跳。和尚觉空手捻佛珠，走进殿中。“清荷居士，你还有尘缘未了。有一人跋涉千里，眼下跪在山脚，只求见你一面。”“是皈依还是还俗，全在你一念之间。”只见沈慕之一步一叩首，在上山的台阶沿途不断祈祷。“老天爷，只要让清荷回到我的身边，我沈慕之愿意付出任何代价。”他身边的侍从面露不忍，想去拉他。“王爷，你这就是何必呢？也许王妃根本不在这里。”他却一把推开了那人。“你不懂，哪怕只有一线机会，本王也不会放弃。如果本王连这点诚意都没有，如何求得她的原谅。”他重重一个头磕在青石台阶上，大声疾呼。“清荷，我知道你在。我求你，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，本王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。”我冷眼站在台阶的最顶端，始终不为所动。不知他当初为了一颗蚌珠，百般折磨我，冷眼看我痛不欲生时，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。他爬到顶峰。见了我，他神色一喜。“清荷，你果然在这里等我！”他伸手就要来拉我。“你知不知道，本王以为你，你死了，恨不能随你而去。清荷，你一个人跑来这里干嘛，本王快担心死你了。”我后退半步，躲开了他的手，双掌合十道:“在下已服下忘情丹，断情弃爱，遁入空门。施主请回吧。”他脸上的笑容出现了裂痕。“清荷，你在胡说什么呢？你是妖，怎么可能拜进佛门，别骗我了，快跟我回去吧。”我抬起头，平静地说道:“施主可能忘了，清荷在与你在一起以前，早已功德圆满，得到飞升为仙的资格。是为了你，她才甘愿放弃。如此资质，为何不能拜入佛门?”“我不信！清荷，你爱本王入骨，我们相守多年，你怎么可能突然就要离开我！”他一个箭步冲上前，紧紧地抱住了我。“清荷，别这样，你可以打我骂我，求你，别这样对我。以前的事，我可以解释的……”我淡淡抬眸。“解释什么?”“解释你和云芸为了你们的孩子，不惜折磨我让我育蚌珠。”“解释你为了让我无路可逃，派人杀我全家，让我失去反抗的能力，还杀死我的孩子。”我嘲讽地弯了弯唇角。“沈慕之，我都听见了。”他呼吸一滞，愣在了原地。“你都知道了？”他还想申辩。“事情不全是那样的。清荷，我只是为了给王府找一个继承人，可我的真爱从来都只有你一人。”“如今孩子已经生下，我们终于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在一起了。从前的事情是本王不对，本王会好好补偿你的。我们像从前一样，琴瑟和鸣，恩爱两不疑。”我用力推开他，厌恶地说道:“晚了，沈慕之。”“你对我造成的伤害，永远也弥补不了。”过往种种在眼前闪过，想起曾经，我还是觉得心痛到不能呼吸。“你想回到从前，除非我的家人死而复生，我被你杀死的孩子重新回来。但是这已经不可能了，沈慕之。”“我永远也不会再爱你了，你还是走吧。”说完，我走进禅院，关上了大门。第8章 本王要给清荷报仇沈慕之在屋外跪了三天三夜，我没有再多看一眼。第四天的天明时分，他终于死心，被随从抬下了山。王府里，云芸刚刚诞下孩子，新生儿哭得洪亮，云芸见他回来，殷切抬头。“慕之哥哥，你看看我们的孩子……”可沈慕之却推开抱着孩子的奶娘，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那个孩子。他紧紧地盯着云芸，一笑，眸中透出一丝疯狂。“如今孩子已经出生，本王该为清荷报仇了！”“来人，把她给本王拖到外面雪地上跪着，清荷受了多少折磨，本王要她一一还来。”“慕之哥哥，不要，沈慕之，你不可以这样对我，我刚刚才为你生下孩子！”云芸绝望地哭喊起来。可沈慕之心冷如铁，只是站在廊下，看她被人一拳一脚地招呼着。沈慕之的拳头捏得很紧。“云芸，若非是你，清荷怎么会离开本王！当初你怎么对她的，如今自己好好受着吧！”云芸一边闪躲一边哀嚎，顷刻间就染红了白雪。她爬着向沈慕之求情。“慕之哥哥，我错了，我再也不敢了，我再也不争了，求你放过我，我去你看不见的地方，我再也不会打扰你和顾清荷。”沈慕之一脚踢开了她。他眼神狠戾，用力钳住云芸的下巴。“晚了。”“本王有没有警告过你，接你入府只是为了这个孩子，让你安分守己？云芸，你越界了。”他直起身，淡淡道：“继续，打到她爬不动，丢到府外。”云芸彻底绝望，发疯般咒骂起来。“沈慕之，你这个懦夫。是你逼走了顾清荷，是你自己！”她惨笑着，任凭拳脚相加也不躲了。“所有折磨她的事情，都是你亲自下令的，是你眼看着她受苦还无动于衷，她离开你根本不关我的事，是你活该！”“你有什么脸把气撒在我身上？你要打死我给顾清荷那个妖女报仇，为什么不先打死你自己！在顾清荷心里，她最恨的人就是你！”沈慕之勃然变色，颤抖着手指身形一晃，竟然噗地吐出一口血来。他两眼一黑，仰面栽倒了下去。沈慕之觉得自己好像在一片漆黑的深海里。他被压着，一次又一次溺水又复活。好痛苦……他拼命地划着，前方似乎有一点金色的光亮。他游进那团金光之中。天地一瞬间变了。王府里春和景明，地上小草青翠，微风吹得流水淙淙。一个男孩儿站在树下抬手。“父王，要抱抱。”只一眼，他便知道，这是他和清荷的孩子。他热泪盈眶，伸出手去。可那孩子却在他手中化成了一团鲜血。“父王，为什么要杀死我。”怨恨的声音回响在他的耳边。“为什么母妃苦苦哀求，你还是要杀了我，你知道我等了多久才来到母妃的肚子里吗？父王，为什么要杀了我啊。”“父王，你还我的命啊！”他大叫着惊醒了过来。“孩子，孩子，我和清荷的孩子……”他泣不成声，哇的一声又呕出了一口血。“孩子，父王错了，父王知道错了！”他踉跄着跑了出去，抱起云芸的孩子。“父王不该为了别人的孩子害死你。”他深吸一口气，把云芸的孩子高高举起，就要往地上摔去。“不要——”院子里传来云芸撕心裂肺的呼喊。第9章 今日永别孩子急速朝地上坠去，襁褓里的他哭得声嘶力竭。就在他坠地前的一瞬间，我催动法力，接住了他。沈慕之先是一愣，接着面上泛起喜色。“清荷，你回来了，你原谅我了？”我将孩子交给身后的觉空。“我来只是为了救这个无辜的孩子一命，沈慕之，你想多了。”“这个孩子，将会在佛寺长大。”云芸眼神一黯，不甘地伸出手抓了抓，最终却还是放下了。“也好，也好……”她长叹一声，泪流满面。“他的母亲都已经被父亲厌恶，他又怎么会得到父亲的爱呢？”她向我磕了一个头。“顾清荷，对不起，欠你的，我来生再还。”说完，她用尽全力，一头撞在了廊下的柱子上。虚空中隐隐传来佛音。“顾清荷，你历经劫难，勘破爱恨，今日又救下无辜稚子，是有大功德者。本座再给你一次飞升的机会，你可愿接受？”我俯身叩首。“清荷愿意。”祥云托着我缓缓升起。觉空眼中露出欣慰的笑容，他口颂佛号。“清荷仙子，珍重了。”千万道金光打在我的身上，照耀得我的身形凛然不可直视。大街小巷上的百姓都看傻了眼。“仙女，快来看仙女啊！”有人揉了揉眼。“这不是宁王妃吗？”“宁王妃开设医馆，治病救人多年，竟然白日飞升为仙了！”所有人都虔诚地跪地祈祷，只有沈慕之仍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。他发疯般狂奔出府，追着我的云彩大喊。“清荷，别丢下我！”“你明明答应过我的，你说过不会飞升，会与我相守一生一世。你怎么可以背叛我们的誓言！”有人认出了他。“宁王这是疯了吗”立刻有人唾骂。“呸，什么宁王。他玩忽职守，圣上早废了他王爷的尊号了。我听说，他为了那个女人把王妃赶走。”“不过好在，王妃已经飞升成仙，彻底与他了断了。”有人附和。那人说着就落下了眼泪，捡起地上的一片烂菜叶，就朝着沈慕之扔去。“活该！”“不错，如今他已不是王爷了，还有什么可嚣张的。”被他和云芸欺凌过的人一拥而上，对他拳打脚踢。而他只是痴痴地看着我远去的方向，无力地嘶吼着。“清荷，别走……”后来，王府败落，沈慕之沦为乞丐。寒风吹过落叶，他紧了紧身上烂成一条一条的衣衫。他路过百姓给我立的祠堂，见里面香火鼎盛，不由落下泪来。风雪凄楚，这个冬天，他冻死在了祠堂门口。他望着天空，死不瞑目。“清荷，如果重来一次，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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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时间：2025-04-16 22:45:1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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