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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站在万众瞩目的聚光灯下,凭借一部名为《渡口》的作品,拿下了行业最高荣誉。他说,这个故事,源于他对自己爷爷最深的怀念。台下,我穿着廉价的礼裙,坐在最黑暗的角落,面无表情地看着他。因为,那个故事,是我写的。那个爷爷,是我爷爷。当晚,他回到家,看到的不是庆祝的香槟,而是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。他皱眉,不耐烦地说:「林默,别闹了。」我笑了。「周聿安,这不是胡闹。」「这是,审判的开始。」他以为我只是赌气,用不了三天就会摇尾乞怜地回来。后来,他花了三年,才明白——有些人的离开,不是为了被挽留。是为了,让你陪葬......第一章:被窃走的挽歌凌晨两点。我赤脚踩在地板上,很凉。巨大的落地窗面倒映出我的影子。身上是那件廉价的香槟色礼裙。身后,茶几上,是一座金光闪闪的奖杯。金麦奖。电视屏幕上,还在重播今晚的盛典。周聿安站在台上,眼含热泪。声音透过音响,清晰地传来。「这个故事,送给我最敬爱的爷爷,它源于我最深的记忆和……爱。」我面无表情地看着。直到门锁发出「咔哒」一声。他回来了。周聿安带着一身酒气和胜利的红晕。他看到我,然后看到了桌上的离婚协议。他皱眉。「林默,你又在闹什么?」他的语气里,带着一丝被冒犯的优越感。「我知道你心情不好,但今天对我、对我们家都意义重大。」他走过来,将那座奖杯轻佻地推到我面前。「你爷爷的故事能拿奖,你不该为我高兴吗?」我的视线,从他脸上,慢慢移到那座奖杯上。一年前。我爷爷去世了。整理遗物时,我找到了一个很旧的MP3。里面是爷爷生前录下的,给我讲他年轻时在渡口送别战友的故事。我听了一遍又一遍。然后,我把这份思念,写成了一个广告脚本。名字叫《渡口》。周聿安看到后,惊为天人。他抱着我,眼睛很亮。他说:「默默,把它给我,我一定让所有人都看到你爷爷的故事,这是对他最好的纪念。」我信了。……现在,这份纪念,成了他头顶的光环。成了他胸前的勋章。成了他口中,他爷爷的故事。我收回思绪,拿起那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。走到他面前。我用协议书的边角,轻轻碰了一下那座冰冷的奖杯。「叮。」一声脆响。很清澈。「周聿安,你听清楚。」我的声音很平静,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。「第一,那是我爷爷,不是你爷爷。」他脸上的笑意,凝固了。「第二,这不是纪念,是盗窃。」「你什么意思?」他的声音冷了下来。「第三,从今天起,我的每一个字,都与你无关。」我将离婚协议,轻轻放在那座奖杯上。白纸黑字,压着虚假的荣光。然后,我转身回房。关门。落锁。手机震动了一下。是周聿安发来的微信。【你疯了?】我看着那三个字,删掉对话框。疯了的不是我。是我过去那五年,眼盲心瞎的爱情。第二章:灰烬与种子第二天。周聿安上班后,我开始收拾东西。这个家,没什么属于我的。除了衣柜里的几件衣服,和一个上了锁的硬盘。我打开衣柜,拿出一个箱子。箱底,是一叠厚厚的、被磨平了棱角的设计类书籍。大三那年,我省下饭钱买的。周聿安当时说:「看这些干嘛,有我不就行了?」我那时以为,是情话。现在才懂,是圈禁。箱子旁边,是那个上了锁的硬盘。我把它放进背包。里面是我五年来的所有心血。每一个文件夹,每一个文档,每一个创意。署名,都是周聿安。最后,我拿起那个旧MP3。我犹豫了一下。把它和爷爷的照片一起,放进了随身的包里最内侧的口袋。这是我唯一的念想。也是我最后的武器。闺蜜文文来帮我搬家。她看到空荡荡的房间,气得发抖。「他就这么让你走了?」「是我自己要走。」「默默,你就是太能忍了。」文文抱着我,眼圈红了。「我早就跟你说,周聿安不对劲。」「他自己才华平庸,又嫉妒你。」「当初他公司快破产,不是你拿出的那个《星辰》的创意救了他?」「结果呢?」「他对所有人都说是他熬了七个通宵想出来的!」我没说话。是我自己,选择走进他编织的谎言里。「他就是把你当成他的秘密武器。」「他的枪手!」「他的影子!」「文文,别说了。」「都过去了...」那个影子,会有属于自己的光的。我拉黑了周聿安的所有联系方式。他母亲的电话打进来,我直接挂断,拉黑。手机终于清静了。……另一边。周聿安的办公室里。他发现我电话打不通,微信被拉黑。他不慌,反而很得意。他给助理打电话。「去查查最近有哪些广告公司在招聘。」助理很快回复。周聿安看着名单,挨个给他那些所谓的朋友,那些公司高层和猎头,打了电话。他语气轻松,像在谈论天气。「我太太林默,最近闹情绪,可能会出去找工作。」「她没什么经验,大家多担待,也别太为难她……」他顿了顿,声音里带着笑意。「你们懂的。」他挂了电话,靠在老板椅上,看着窗外的城市天际线。他笃定。他已经封死了我所有的路。我是一只飞不出他手掌心的鸟。他等着我,走投无路,跪着回去求他。可他忘了。鸟没有了天空,还可以用脚走路。只要不死,总有出路。第三章:于无声处听惊雷求职,果然处处碰壁。一周,两周。我面试了十几家公司。结果都一样。HR看着我简历上五年的空白,眼神里带着客气又疏离的轻蔑。「林小姐,你的履历……和我们的要求不太匹配。」「我们会再联系你。」然后,再无下文。一次面试后,一个大学时认识的学姐,现在是HR主管,把我拉到一边。她偷偷告诉我:「默默,是周总那边打了招呼。」「他说你没什么经验,让我们别为难你。」「这圈子就这么大,没人敢得罪他和周老先生。」我终于明白。他要的不是我回去。是要我跪着回去。我的心,彻底冰冷。就在我准备转行,去咖啡店投简历时。我在一个行业公众号上,看到了一个比赛。「惊雷杯」创意挑战赛。主办方,是周聿安的死对头——「惊雷」工作室。它的创始人,是业内以眼光毒辣著称的新锐导演,沈屿。比赛规则只有一条:匿名投稿,只看作品。这是我唯一的机会。「惊雷」工作室。沈屿正靠在椅子上,一页页翻着挑战赛的投稿。大多平庸。助理把一杯咖啡放在他桌上。「沈导,又想去年的金麦奖呢?」去年,沈屿惜败给周聿安的《渡口》。沈屿冷笑一声。「一个连分镜都不会画的人,能做出《渡口》?」「我等他露出马脚,已经等了一年了。」他办公室的墙上,挂着一幅裱起来的书法。【于无声处听惊雷】他继续翻阅,鼠标滚轮划过一个个作品。突然,他停下了。屏幕上,是一个关于「声音」的创意。构思精巧,文案直击人心。沈屿的瞳孔,猛地一缩。这种感觉,太熟悉了。就和一年前,他第一次看到《渡口》时一样。他没有立刻去查IP。他放大了投稿页面的截图,看到了那个小小的、几乎被忽略的细节。投稿邮箱。是一串拼音。dukou1990。渡口。沈屿的嘴角,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。他对助理说。「你去查查,去年周聿安的《渡口》项目团队里,有些什么人。」……与此同时。周聿安也得知了这场挑战赛。他在一个酒局上,对朋友轻蔑地举杯。「沈屿也就这点本事了。」「想从垃圾堆里淘宝贝?笑话。」他不知道。他随手丢弃的,那颗蒙尘的钻石。即将被他的敌人,亲手捡起。并擦亮。第四章:光与影的逆转我怀着忐忑的心情,来到「惊雷」工作室。推开那扇厚重的玻璃门,像是推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。一个穿着简单白T恤的男人,正靠在窗边喝咖啡。阳光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。他转过头,眼神锐利,像能穿透人心。「林默?」他的声音,比我想象中要温和。「我是沈屿。」我点了点头,有些拘谨。「沈导,你好。」他没有带我去冰冷的会议室。而是将我带到一面挂满了分镜稿的墙前。那是一面会呼吸的墙,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。他指着其中一份,风格凌厉,充满巧思。「这是我去年参赛的作品。」他的语气很平静,像在说别人的事。「输给了《渡口》。」我的身体,瞬间僵硬。沈屿看着我,目光里没有探究,只有一种平等的审视。「我输得心服口服。」「因为《渡口》的内核,比我的作品更动人,更真诚。」「但我一直很好奇……」他顿了顿,像是在给我反应的时间。「一个能想出《渡口》的人,为什么在之后的一年里,再也拿不出任何像样的东西?」我沉默着,指尖微微蜷缩。他看穿了我的紧张。「直到我看到你的匿名投稿。」沈屿转过身,不再看墙,而是直视着我。他的眼睛很亮,像两颗黑曜石。「林小姐,我这里不养神,也不需要谁来拯救。」「我只提供一个舞台。」他笑了笑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利。「周聿安搭的那个神坛太小,也太假。」「我想看看,换个干净的舞台,你能站多高。」……同一时间。周聿安的公司里。会议室的气氛,已经降到了冰点。一个重要的客户,把周聿安团队赶工出来的提案,毫不留情地扔在桌上。纸张散落一地。「周总,又是这种套路?」客户的声音里,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失望。「你的灵感,是不是都用在《渡口》上了?」周聿安的脸,青一阵,白一阵。他想反驳,却发现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。他狼狈不堪。第一次,在整个团队面前,威信扫地。那些曾经崇拜他的年轻下属,此刻低着头,眼神里是他从未见过的动摇。……傍晚。我需要找一本绝版的设计理论书。我去了那家只有业内人士才知道的设计书店。很巧。周聿安也在这里。他看起来很疲惫,眼下带着青黑。但看到我,他立刻挺直了背,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。他快步上前,拦住我的去路。语气里,带着一种他自以为是的、施舍般的宽容。「玩够了就回来吧。」「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,我可以不计较。」我看着他,觉得有些可笑。我还没开口。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。「周总,好久不见。」沈屿不知何时,出现在周聿安背后。他从我身后的书架上,准确地抽出了那本我找了很久的绝版书。轻轻放到我手里。「你要的资料。」他的指尖,无意中碰到了我的手背,温热的。然后,他才转向周聿安,笑了笑。那笑容,不达眼底,像一层薄冰。「听说你最近在招人?」「可惜……」他微微侧身,动作不大,却像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,将我护在身后。「林默小姐,已经被我签下了。」周聿安的脸色,瞬间变得像猪肝一样难看。……第五章:无价的姓名周聿安没有再来纠缠。他知道,之前的方法行不通了。他换了种更阴险的方式。他让他母亲出面。在一家装潢精致的咖啡馆。周母一见到我,眼圈立刻就红了。她紧紧抓住我的手,力道大得让我生疼。她的声音里,带着刻意表演出的哽咽。「默默,妈求你了。」「聿安他压力太大了,他爸爸从小就看不起他……」她开始细数周聿安的「不容易」,仿佛他才是那个受尽委屈的人。「他只是想证明自己。」「你就不能再帮帮他吗?」「你回来吧,我们给你公司股份,给你钱,只要你继续帮他,我们家绝对不会亏待你。」我静静地看着她表演,一言不发。没有抽回自己的手。见我不为所动,她脸上的悲伤,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取而代之的,是阴狠和决绝。「林默,你别给脸不要脸。」「你别忘了,你所有的作品都在我儿子手里,你告不赢的!」「你真要闹,我就让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!」我终于有了动作。我从口袋里,慢慢拿出手机。在她的注视下,按下了屏幕上的红色按钮。停止录音。然后,我当着她的面,把这段长达十分钟的录音文件,用微信发给了我的闺蜜文文。备注了两个字:备份。周母的脸色,瞬间由红转白,再由白转青。精彩极了。我看着她,笑了。那是她从未见过的,冰冷而锐利的笑。「阿姨。」我抽出被她攥得发红的手,一字一顿。「第一,他的压力不是我造成的,我没有义务为他的人生买单。」「第二,股份和钱,买不走我的名字。」我站起身,整理了一下衣角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「第三,你回去告诉周聿安……」「让他洗干净脖子,等着。」「我会亲手,拿回属于我的一切。」我从钱包里拿出一百块钱,拍在桌上。「服务员,买单。」然后转身离开。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。身后,是杯子被打碎的刺耳声响。第六章:来自过去的证据我全身心投入到「惊雷」的新项目中。我们团队的氛围很好,每个人都充满了创造的热情。这是我过去五年,从未体验过的。但我的心里,始终不踏实。周母的话,像一根刺,扎在我心里。她说得对,我没有直接的证据,证明《渡口》是我的。一个深夜。我独自在办公室里构思新创意,毫无头绪。白板上画满了凌乱的线条,像我此刻的心情。为了寻找灵感,我从包里拿出了那个旧MP3。戴上耳机。爷爷熟悉的声音,缓缓流出。「……那天的渡口啊,风很大,船很小,我就看着你王叔叔他们,一点点走远了……」我闭上眼,靠在椅背上。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有爷爷在的,温暖的午后。我静下心来仔细的听着。直到音频的结尾。那段长达十分钟的、我一直以为是空白的噪音,再次响起。滋滋啦啦。像时间的尘埃。我正要摘下耳机。工作室的门被推开。沈屿走了进来,手里拿着两杯热咖啡。他看了一眼我桌上的白板,又看了一眼我手里的MP3。「遇到瓶颈了?」「嗯。」「听什么这么入神?」「我爷爷的录音。」他把一杯咖啡递给我,自己在我旁边坐下。他拿起桌上另一副耳机,示意我把MP3给他。他戴上,听了一会儿。当那段「噪音」响起时,他的眉头,微微皱了起来。「这段,拿给我。」……第二天。沈屿没有来公司。下午的时候,他给我发来一个处理过的音频文件。我点开。戴上耳机。耳机里传出的,不再是滋滋啦啦的噪音。而是我自己的声音。清晰的,带着浓重哭腔的,断断续续的声音。那是爷爷去世后不久,我一个人躲在房间里,对着MP3自言自语。「……爷爷,我想写一个故事,就叫《渡口》,写你……写你的故事……」「……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,你是个英雄……」音频的最后,是我一句微弱的、充满希冀的呢喃。「周聿安,你说,这个故事,能让大家都记住我爷爷吗?」周聿安回复道:「默默,别担心,我会帮你。」……眼泪,毫无预兆地砸在键盘上。这是,最私密的,最原始的,无法伪造的创作证据。我抬头,看着窗外。天,快要亮了。手机震动了一下,是沈屿发来的信息。「证据有了,但直接抛出去,他会抵赖。」「我们要让他自己,跳进我们挖好的坑里。」我擦干眼泪,回复他。「好。」一个计划,开始在我们之间,无声地酝酿。第七章:偷走影子的贼周聿安被他最大的客户,下了最后通牒。一个月内,如果再拿不出像《渡口》那样有分量的作品,就终止长达五年的合作。公司的股价,应声下跌。他焦头烂额,像一只困兽。这时,一篇报道,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,出现在他眼前。文章来自一个与他相熟的行业媒体。标题是:《惊雷工作室秘密研发打败性互动广告〈回声〉,或将再造神话》。文章把这个名为《回声》的创意,吹得天花乱坠。说它结合了最新的AI技术和情感算法,是前所未有的用户体验。但对关键的技术实现点,却语焉不详,十分神秘。周聿安看着这篇报道,眼睛都红了。嫉妒和恐惧,像两条毒蛇,啃噬着他的理智。在巨大的压力下,他故技重施。他找到了那个在业内以「消息灵通」著称的掮客。花了一笔重金。目标只有一个:拿到《回声》的核心资料。一周后。他如愿以偿。掮客通过收买「惊雷」工作室的一个实习生,拿到了一份加密的U盘。里面,是《回声》的「核心资料」。那份资料,是我和沈屿花了三天三夜,精心伪造的。一份逻辑看似自洽,却潜伏致命漏洞的资料。周聿安如获至宝。他立刻召集团队,把自己关在会议室里。宣布公司将暂停所有其他项目,全力攻克《回声》。他日以继夜,像一个疯子一样,带着团队「复刻」这个项目。在他疯狂剽窃的同时。我和沈屿,正在完善我们真正的参赛作品。一个全新的,关于「守护」听障儿童的公益广告。一次头脑风暴中。团队里一个刚毕业的女孩,很紧张地提出了一个微小的想法。她说:「能不能……让孩子们画出他们听不到的声音?」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想法太抽象,无法执行。我却觉得,它很美。我帮她分析,帮她完善,帮她把这个微小的想法,发展成了一个完整的、可执行的创意点。最后,这个点成了我们整个方案的核心。那个女孩看着我,眼睛里闪着光。「谢谢你,林默姐。」沈屿在一旁,一直没有说话。他只是看着我,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,一种混杂着欣赏和温柔的复杂情绪。他不知道。那个曾经躲在阴影里,连自己的声音都发不出来的人。有多么渴望,能帮助别人。去守护另一个微小的声音。哪怕,只有一次。第八章:狂欢前夜的献祭新一届「金麦奖」最终提案日的前一天。周聿安抢先一步。他包下了城中最贵的酒店宴会厅,举行了盛大的线上线下同步发布会。他将剽窃来的《回声》,作为他公司的年度力作,公之于众。他买通了大量媒体和KOL。一时间,铺天盖地的宣传,将他再次捧上了神坛。「周聿安沉寂一年后的封神之作!」「天才创意人再次定义行业未来!」他站在聚光灯下,意气风发,享受着所有人的赞美。在发布会的最后,他甚至意有所指地对着镜头说:「好的创意总是会被模仿,但我们不惧怕。」「因为我们永远是第一个。」他企图用这场盛大的狂欢,用压倒性的舆论,彻底封死我的后路。发布会结束后,「惊雷抄袭」的词条,果然冲上了热搜。工作室里,人心惶惶。电话铃声响个不停,都是来质问和取消合作的。团队里的小姑娘们,急得快哭了。我让沈屿先去安抚大家。我独自一人,在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。我拿出那个MP3,戴上耳机。将那段存有我和爷爷声音的音频,从头到尾,又听了一遍。一遍,又一遍。这不是在寻找勇气。而是在告别。我是在告诉爷爷。明天,我将要用这份我们之间最私密、最珍贵的回忆,作为武器。去打一场,最残酷,也最公平的仗。对不起,爷爷。请再给我一次力量。这是我的决心。也是我的献祭。会议室的门,被轻轻推开一条缝。沈屿在门外,默默地看着。他没有进来打扰我。只是过了很久,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。是他发来的信息。「林默,去拿回属于你的一切。」「我在台下,看着你。」第九章:以我之名,为你送葬「金麦奖」最终提案日。现场座无虚席,媒体云集。周聿安作为开场嘉宾,享受着所有人的瞩目。他自信满满地,再次展示了他剽窃来的《回声》。台下,掌声稀稀拉拉。毕竟,所有人都看过了昨天的发布会。轮到我上场。我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西装,走上舞台。所有人的目光,都聚焦在我身上。有疑惑,有好奇,有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。我没有急于辩解。我对着台下的评委和观众,微微一笑。然后,在大屏幕上,打出了四个醒目的字。「《回声》2.0版」。我展示了一个全新的,逻辑更严谨,情感更饱满,比周聿安版本精妙十倍的完整版。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。我公布了那个实习生的银行转账记录,和他与掮客的聊天截图。我放下遥控器,拿起话筒,看着台下脸色煞白的周聿安。「感谢周总,为我的作品,做了一场如此盛大的、免费的预热。」全场死寂。几秒后,压抑不住的惊呼声,像潮水一样涌起。但这,只是开胃菜。我示意现场安静下来。「今天,我想讲另一个故事。」「一个关于《渡口》的故事。」我按下了早已准备好的播放键。那段经过处理的,我最私密的录音,通过会场的顶级音响,清晰地响彻每一个角落。我带着哭腔的声音,我对我爷爷的呢喃。还有那句……「周聿安,你说,这个故事,能让大家都记住我爷爷吗?」……整个世界,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。周聿安瘫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,面如死灰,浑身颤抖。所有的镜头,都对准了他。像一场迟来的,公开的处刑。突然。观众席第一排,一个白发苍苍、极具威严的老人,缓缓站了起来。是周敬之。广告界的泰斗,周聿安的父亲。他脸色铁青,身体因极度的愤怒而剧烈地颤抖。他想说什么,却一口气没上来。他剧烈地咳嗽起来,捂着胸口,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儿子。然后,在众目睽睽之下,直直地向后倒去。「周老!」「快叫救护车!」现场瞬间大乱。闪光灯像疯了一样闪烁。周聿安彻底崩溃。他连滚带爬地扑过去,跪倒在地,发出了不似人声的、野兽般的哀嚎。在一片山呼海啸的混乱中。我静静地站在台上。聚光灯打在我身上,那么亮,那么暖,仿佛将我与外界所有的嘈杂隔绝开来。我没有再看周聿安一眼。他的人生,他的悲剧,与我无关了。我对着话筒,清晰而坚定地说完了我最后的陈词。「这个奖,属于我,也属于我的爷爷。」「他的故事,终于以它本来的样子,被世界听到了。」我深深鞠躬。台下,掌声雷动。经久不息。第十章:你的名字,我的故事半年后。一切都已尘埃落定。周聿安的公司,因欺诈和商业窃取丑闻,宣告破产。他本人,被行业永久封杀,并背负了巨额的债务。听说,他的父亲周敬之中风偏瘫,至今未能开口说话。周聿安放弃了一切,在医院和家之间奔波。成了一个沉默而憔悴的陪护。他用一种最漫长、最没有尽头的方式,为自己的罪行赎罪。我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。名字就叫「回声」。取自我们最终拔得头筹的项目名。意为,每一个微小的声音,都值得被听见,并得到巨大的回响。也象征着,我对过去那段黑暗经历的超越和新生。一天。我收到了一个快递。是我遗留在周聿安家的最后一箱杂物。没有寄件人信息。我打开。里面是一些旧书,旧的笔记本。那份我签了字的离婚协议,静静地躺在最上面。我笑了笑。将整箱东西,连同那份协议书一起,原封不动地封好。扔进了小区的旧物回收箱。没有道歉。没有告别。他从我的世界里,彻底地、无声地消失了。这,是最好的结局。......沈屿来找我。邀请我和「惊雷」进行一次重要的项目合作。他递给我一份厚厚的合作方案。我没有接。我从自己的办公桌上,拿起另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,递给他。一份合作意向书。我笑着,看着他。「沈导,合作可以。」「但这次,我做甲方。」沈屿愣了一下。他看着我,看着我眼里的光。随即,他爽朗地大笑起来。「好。」「我的荣幸。」窗外,阳光正好。我的故事,才刚刚开始。......番外:回声【周聿安】两年后。一家偏远小城的康复中心。午后的阳光,透过窗户,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,正推着轮椅上的老人晒太阳。他姓周。他不再穿昂贵的西装,只是一身洗得发白的休闲服。头发剪得很短,眼神里没有了过去的意气风发,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。老人坐在轮椅上,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。偶尔,他会含混不清地指着天。「光……」男人会停下脚步,点点头,声音沙哑。「嗯,有光。」康复中心的人都知道他。那个从大城市来的男人,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他中风的父亲。他很少说话,从不谈自己的过去。没人知道他曾经是谁,经历过什么。只是在夜深人静时。他会独自坐在走廊尽头的长椅上。戴上耳机,反复听一首歌。歌名叫《渡口》。手机屏幕上,总是滑动着一个女孩的报道。领奖台上,介绍着她的最新的作品《新生》。照相机的闪光灯,明灭起伏。台上的人。光彩。夺目。......有一次,一个年轻的护士好奇地问他。「周先生,您以前是做什么的呀?」他沉默了很久。久到护士以为他不会回答。他才缓缓开口,声音像是从砂纸上磨过。「我以前……」他顿了顿,自嘲地笑了笑。「是个小偷。」......【沈屿】沈屿的「惊雷」和林默的「回声」,成了业内最顶尖的合作搭档。他们拿遍了所有能拿的奖。一个成了最锐利的矛,一个成了最坚固的盾。珠联璧合,所向披靡。圈子里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。但他们只是并肩作战的战友。庆功宴上。一个新来的投资人,借着酒劲,半开玩笑地问他。「沈导,你和林导……到底什么关系啊?」「这么好的姑娘,怎么不追?」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,竖起了耳朵。沈屿晃了晃杯中的红酒,笑了。酒液在他眼中,漾开一片温柔的波光。「最好的尊重,是让她成为她自己,而不是成为我的谁。」他看着不远处,正在和团队成员们举杯庆祝的林默。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,牛仔裤。没有华丽的礼服,却比任何时候都耀眼。「我更喜欢和林默导演,做战友。」投资人愣住了,似乎没听懂。沈屿没有再解释。他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。她像一只受惊的鸟,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不安。但她的作品里,却藏着一片海。他所做的,不过是给了她一片能看到海的窗户。而她,自己走到了海边,并掀起了巨浪。足够了。他举起酒杯,遥遥地,向她的方向致意。她似乎感应到了,也举杯回敬,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。那笑容,比他拿过的所有奖杯,都更让他心动。......【林默】我设立了一个「雏鸟基金」。用我获得的第一笔奖金。专门扶持那些有才华,但缺乏资源的年轻女创意人。两年里,基金帮助了很多人。她们有的开了自己的工作室,有的成了小有名气的插画师。我们有一个群,她们都叫我「林默老师」。我很喜欢这个称呼。在一次线下的分享会上。一个很年轻的女孩,紧张地站起来问我。她手里紧紧攥着自己的作品集,手心都是汗。「林默老师,我……我很害怕。」「我害怕我的想法不够好,更害怕……如果它很好,会被别人偷走。」「我该怎么办?」我看着她,像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。那个躲在周聿安身后,不敢署上自己名字的自己。那个以为躲在阴影里,就最安全的自己。我走到她面前,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。「你的作品,我看了,非常好。」女孩的眼睛,瞬间亮了。我微笑着,看着她,也看着台下所有年轻而热切的脸庞。我回答她,也回答过去的自己。「如果害怕自己的声音被别人偷走……」我顿了顿,一字一句,清晰而坚定。「那就让你的声音……」「大到全世界,都无法忽视。」......【全书完】
更新时间:2025-07-07 06:35:2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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